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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,對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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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,對上

澄心一動不動,只用自己的黑眼睛對著石涉。莫明的悲哀,如小雨細潤入土,一寸一寸打濕澄心的心。

要說她完全失望,倒也不是。只是石涉對她的好,忽然變成當成人的擺丈夫架子,澄心接受不來。

從禮法上說,石涉是她的夫,是她以後要聽從的人。如她的母親鄭夫人對鄭大人一樣,如她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家庭中一樣,她是他以後的妻,她從小就接受三從和四德的教育。

可是澄心沒有過去。

首先,她不認為自己錯。再來,她不認為香稚錯。陳香稚一向如此,和澄心以前也拌嘴。澄心怨氣上來,她可以忍讓石嬌蘭,不代表自己的閨友也要忍讓石嬌蘭。

她接受的教育中,上門是客。難道嬌蘭沒學過?

明艷的西風中,鄭澄心靜靜看著石涉,大有頂撞之意。她緊抿的嘴角,和不忿的眼神,都在聲明一件事,我不過去,你打算怎麽樣?

石涉打心裏疼愛澄心,這種疼愛有一半和他的父母親一樣,他們愛的是澄心小小年紀,不畏路途遙遠前往關外尋找石涉。還有一半,就是石涉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將軍,他骨子裏的血性欣賞澄心的勇敢。

還有,就是澄心在沒認出來石涉時,她委曲求全,保全身份地步的種種,無一不讓石涉愛到心坎兒裏。

可是今天是兩回事。

陳香稚這種作派,不管是哪一家都不會歡迎她。再來,嬌蘭對澄心不親熱,澄心怎麽出門去說三道四?

石涉臉繃得更緊,他才從外面回來,心中有數自己一會兒還要出去,手中馬鞭子拎著在。此時正順手,他揚揚馬鞭子,嚴厲地道:“過來!”

石嬌蘭得意起來,小鼻子翹上天。

澄心面色白了白,咬著嘴唇簡直是憤怒。

這種時候,怎麽會少得了陳姑娘。陳香稚尖叫一聲,抱住澄心就推:“走,去我家!”她有心對石涉扮一個大大的鄙視的鬼臉兒,怎奈這個人不是一嚇就走的張小胖,也不是瘦弱單薄的呂小胖,陳香稚還有勇氣在這裏胡攪和,已經算是膽大的人!

澄心被她推得身子一歪,支開一只腳站住,對陳香稚輕聲卻堅定地道:“我不走,母親在這裏!”想一想,再加上一句:“母親不讓我走!”

言下的意思,如果不是鄭夫人答應,鄭澄心早就走了。

“是嗎?”石涉壓根兒沒有想到會出現今天的事情,這樣一句話接一句話遞上來,石涉雖然沒參與話趕話,卻火氣上來。

冷眼瞅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,石涉慢慢踏上一步,火冒三丈慢騰騰地問:“你再說一回我聽聽?”

鄭澄心也火大,頭一揚,正要說什麽,石小知大跑小跑過來,離開十幾步就喊:“大公子,大公子,您真是料事如神!”

石涉馬上轉過身,眸子炯炯:“來了?”石小知用力點頭跑來:“來了!”石涉大步就走,走上三步後回身怒目而視,石嬌蘭正覺得哥哥沒發作鄭澄心就走不對,才喊一聲:“哥哥,”石涉怒容滿面對著她揚起馬鞭子:“嬌蘭,回房去!”

“怎麽是我?”石嬌蘭才哭過,掛著眼淚又得意過,此時眼淚沒有幹,傻了眼,她跺腳撇嘴:“怎麽是我?”又要哭不哭。

石涉怒聲:“回房!”他手中馬鞭子風中擺動:“澄心姐姐有客人,不許你再過來!再來,”他瞪眼:“我給你一頓。”

他兇神惡煞一般,把石嬌蘭嚇得哭也不敢哭,一溜小跑乖乖回房。邊跑邊想,怎麽哥哥罵的是自己?但腳下步子止不住,由不得直奔房中而去。

還有一個比她還要害怕的人,就是剛才氣勢洶洶要攆人的陳姑娘。

陳香稚嚇得手撫在胸口上,推澄心走也忘了,張口結舌對著石涉,半天沒有回過神。陳姑娘長這麽大,平生所到之處是好玩好樂的地方,平生所見的人,不過是家裏的下人,隔壁的小胖,再來就是澄心或者是親戚家的姐妹們。

幾時見過這種兇人?

她吃吃看著石涉喝斥走石嬌蘭,怒氣沖天的眸子看過來。陳香稚啊地大叫一聲,手忙腳亂跳起來,鄭澄心也顧不上了,一疊連聲地喊:“快走,咱們回家去,媽呀,有人要打我!”

石涉怒容對的是澄心,眼睛裏還看不上她。他冷冷道:“好歹你大嬌蘭一歲,她拌嘴,你在旁邊是作什麽吃的!”

他罵手下慣了,罵起自己妻子也威風凜凜,不亞於在兵馬中。

鄭澄心滿心裏冤枉,滿心裏憤然,只覺得這一刻心中黑得無天無地,再看石涉,大步已經走開。

一滴珠淚,晶瑩如半夜悄花上露珠,從澄心面上滴下來。

她長這麽大,只有父親出事後吃過苦,幾時又吃過別人這種話?

石涉轉過院門,聽身後陳姑娘大呼小叫:“澄心,你怎麽哭了?你怎麽要嫁這種人?別嫁他……”石將軍頭大如鬥,想不通澄心這般可愛,怎麽會有這樣的朋友?他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澄心大覺得丟人,到底這是石家。和香稚回房去,蓮瓣笑嘻嘻這才趕來,送上兩盤子鮮果:“姑爺聽說姑娘待客,街上才帶回來的。”

“呀呀啐!”陳香稚往地上就是一口,鼻子朝天:“不是什麽好的,我不要吃!”鄭澄心對著兩盤果子嘆一口氣,頗有幽幽之感。

石涉的怒容,刻在澄心的心上。

陳香稚自己嘀咕一會兒,把石涉說得天上少有,地上難尋的不能嫁的人。罵到自己嘴裏渴,不由自主拿起一個果子咬一口,此時把誰買的這東西也忘了,嘴裏含糊著道:“澄心,你也吃一下,還挺甜的,吃飽了,咱們商議收拾這兇人!”

兇人?鄭澄心先是不悅,到底是她的丈夫不是。再來撲哧一笑,想到自己初見石涉時,拿刀鞘捅他,對他拳打腳踢,當時也是這樣稱呼他。

那個兇人。

“澄心,你真的要嫁給他嗎?”吃好的陳姑娘小心翼翼地問。鄭澄心微微一笑:“要嫁的。”陳香稚扁扁嘴,不情願地道:“我可不歡迎他來我家作客。”鄭澄心忍不住笑了,用手指刮自己面頰:“你呀,怎麽來了人家這裏作客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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